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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选章节

发表时间: 2025-07-07 08:21:44

## 情书陷阱

>校草西门庆的情书塞进我课桌那天,全校女生都红了眼。

>她们不知道,前世记忆让我避之如蛇蝎。

>我当众撕碎情书时,西门庆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
>次日校园论坛爆出我“勾引老师”的伪造日记截图。

>学生会长武扬把我护在身后:“证据呢?”

>当所有摄像头都对准我时,武扬的弟弟武松举起U盘:“哥,西门庆删监控的视频,我弄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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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板正中央,那张被无限放大的A4打印纸,像一块溃烂流脓的疮疤,死死钉在“距离高考还有XX天”鲜红而刺眼的标语下方。纸上的内容,是几行字迹潦草、却足以引爆整个高三(7)班、乃至整个校园的“日记”片段:

“*…他今天又穿着那件灰色衬衫,袖口挽上去一点,露出好看的手腕…讲题时靠得好近,粉笔灰的味道里混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…真想时间停在这一刻…*”

“*…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。他递过练习册时,指尖好像‘不小心’碰到了我的手背…心跳得好快,他是不是也…*”

底下,一行粗俗无比、散发着浓浓恶意的大字,用猩红色的马克笔狠狠覆盖了原本的字迹:“**潘莲!不要脸!勾引李老师!**”

巨大的哄笑声,如同夏日午后的闷雷,带着滚烫的湿气,蛮横地灌满了整个教室。无数道目光,带着赤裸裸的审判、鄙夷、还有幸灾乐祸的兴奋,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,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,刺进骨头缝里。

我站在教室门口,血液一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指尖冰凉麻木,书包带子深深勒进肩膀的皮肉里,带来一阵迟钝的痛感。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胶水,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腔,带着血腥的铁锈味。

那些字,那些恶毒的红字,像无数只丑陋的毒虫,在视网膜上疯狂蠕动、啃噬。前世的碎片毫无预兆地冲撞进脑海——同样是污蔑,同样是刻骨的恶毒,同样是百口莫辩的绝望。那些被钉在耻辱柱上、沉入冰冷湖底的记忆碎片,带着腐烂的水腥气,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。

“哟,女主角终于登场了?”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嘈杂,是赵琳琳,西门庆的头号拥趸之一。她抱着手臂,倚在课桌旁,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,眼神像淬了毒的刀片,“啧啧,看看这‘深情告白’,潘莲,平时装得挺清高,原来私下口味这么重啊?李老师知道你这么惦记他吗?”

哄笑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,几乎要掀翻屋顶。每一张咧开的嘴,每一道射来的目光,都成了凌迟的刑具。

“不是…我没有!”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,干涩得发痛,挤出的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,瞬间就被更大的嘲笑声浪淹没。

“没有?”赵琳琳嗤笑一声,夸张地扬了扬下巴,指向黑板,“白纸黑字打印出来的‘日记’,还贴在这儿呢!难道是我们集体梦游帮你写的?潘莲,敢做不敢认啊?”

“就是!装什么清纯小白花!”

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!”

“李老师真可怜,被这种人惦记上,想想都恶心!”

恶毒的议论如同肮脏的潮水,一波接一波地涌来,拍打着我摇摇欲坠的神经。前世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、沉入冰冷水底的窒息感,再次汹涌而至,冰冷的海水似乎已经漫过了口鼻。指尖掐进掌心,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唤回一丝清醒,但那点微弱的痛楚,在铺天盖地的恶意面前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
就在意识快要被汹涌的黑暗彻底吞噬的边缘,一个异常冷峻的声音,如同带着棱角的冰凌,骤然穿透了喧嚣的声浪:

“都闭嘴!”
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,瞬间压下了大部分哄闹。整个教室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。

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光线站在那里。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,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,外面套着象征学生会长身份的深蓝色制服外套。他很高,身形介于少年人的清瘦与青年人的挺拔之间,像一株笔直的白杨。眉骨很高,眼窝微深,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,只有一片沉静的、令人心头发紧的审视。他的视线扫过哄笑的人群,最后落在黑板中央那张刺眼的打印纸上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
武扬。高三(1)班的学神,学生会主席,也是整个年级、乃至全校女生目光追逐的焦点。他像一束光,突兀地照进了这片由恶意和嘲笑构成的泥沼。

短暂的死寂后,是更加压抑的骚动。没人敢再大声喧哗,但无数道目光在我和武扬之间来回逡巡,充满了惊疑、探究和某种隐秘的兴奋。

武扬迈开长腿,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,走到讲台边。他伸出手,动作干脆利落,一把将那张打印纸从黑板上扯了下来。纸张发出刺啦一声轻响,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
他低头,修长的手指捏着那张纸,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和那行猩红的污蔑。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只是在看一份普通的作业题。几秒钟后,他抬起头,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赵琳琳脸上,声音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公式:“赵琳琳同学,这张纸,是你贴上去的?”

赵琳琳被他看得明显瑟缩了一下,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,但还是梗着脖子,声音有些发虚:“…是又怎么样?又不是我伪造的!这是她自己写的日记被人发到论坛上了,大家都看到了!我不过是打印出来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!”

“哦?”武扬微微挑眉,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“论坛上的东西?那你亲眼看见潘莲写这些了?”

“我…”赵琳琳语塞,脸涨得通红,“这…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!李老师!还有她那些恶心的想法…”

“想法?”武扬打断她,目光锐利如刀锋,“仅凭一段没有署名、没有来源、甚至可能是拼接伪造的文字截图,就认定是潘莲写的,进而给她扣上‘勾引老师’的罪名?赵琳琳同学,这就是你判断事实的依据?”

他不再看赵琳琳,而是转向全班,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:“煽动他人,公开张贴侮辱性文字,恶意诽谤同学,严重扰乱教学秩序。赵琳琳,根据校规第三章第十条、第十五条,你现在跟我去一趟教导处。”他的语气毫无转圜余地,是纯粹的通知。

赵琳琳的脸瞬间褪去了血色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但在武扬那双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周围的同学更是噤若寒蝉,刚才还嗡嗡作响的教室,此刻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。

武扬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。那目光不再是方才的审视和冰冷,像初春雪后微融的溪水,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,无声地流淌过来,包裹住我几乎冻僵的心脏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朝讲台旁、远离人群的位置,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手势。

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,我几乎是本能地、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示意的那个角落。背脊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,粗糙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支撑。我低着头,不敢看任何人,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,又被我死死憋住,指甲更深地陷进掌心,试图用更尖锐的痛楚来维持摇摇欲坠的尊严。

武扬不再看我,转向如丧考妣的赵琳琳:“走吧。”

他带着赵琳琳离开了。教室门关上的瞬间,死寂被打破,低低的议论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,再次嘶嘶作响。那些目光,尽管因为武扬的出现而收敛了许多,却依旧如芒在背,带着黏腻的探究和未尽的恶意。

前世的画面碎片般再次闪过——同样是孤立无援,同样是百口莫辩。只是这一次,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。那个逆光而来的身影,那几句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质问,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屏障,暂时隔开了汹涌的恶意洪流。

心口那块被巨石压住的地方,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,透进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光亮和……空气。

午休铃声尖锐地划破校园的沉闷,人群像退潮般涌出教室。我缩在角落,直到最后一个人影消失,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自己的座位。课桌里,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粉色信封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指尖发颤。

那是昨天下午。西门庆,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自带聚光灯的校草,众目睽睽之下,带着他那标志性的、仿佛能融化一切的笑容,将这张信封塞进了我的课桌。信封上还带着一股刻意为之的、昂贵的男士香水味。周围的抽气声、女生们瞬间变冷的眼神,如同实质的针,扎得我无所遁形。

前世模糊却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。那张英俊面孔下隐藏的阴鸷和毁灭欲,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,再次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灵魂深处。绝不能沾惹!一丝一毫都不能!
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在所有人惊愕、不解、甚至带着看疯子般怜悯的目光中,我猛地抽出那张散发着甜腻香气的信纸,看也没看,双手用力——

“嘶啦——!”

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。粉色的信纸在我手中变成无数碎片,纷纷扬扬地飘落,如同凋零的樱花。我抬起头,清晰地看到西门庆脸上那精心维持的、无懈可击的笑容,如同被冻结的湖面,瞬间崩裂出一道狰狞的缝隙。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睛里,猝不及防地掠过一丝错愕,随即被冰冷刺骨的阴鸷取代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
此刻,我盯着课桌里那团皱巴巴的粉色残骸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论坛的诬陷,黑板上张贴的“日记”,这一切来得如此迅猛、如此精准的恶意,除了他,还能有谁?
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,屏幕亮起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,只有短短一行字:

【阶梯教室天台。现在。一个人来。——西门庆】

心脏猛地一沉,随即又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戾气攫住。好啊,正主终于来了。我倒要看看,这张阳光偶像的面具下,究竟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!

顶楼的风很大,带着初秋的凉意,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。西门庆背对着我,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,望着远处操场上喧闹的人影。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线条,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和贵气。这画面,足以让无数女生尖叫。

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。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无懈可击的、温柔和煦的笑容,仿佛昨天被当众撕碎情书的人不是他。

“潘莲同学,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恰到好处的磁性,“你来了。我就知道,你会明白的。”

我停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,冷冷地看着他,像在看一出蹩脚的独角戏:“西门庆,论坛上那些东西,是你干的吧?黑板上的打印纸,也是你指使赵琳琳贴的?”

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,反而向前逼近一步,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昂贵的香水味,混合着天台风的味道,却只让我感到一阵反胃。

“潘莲,”他微微倾身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蛊惑般的亲昵,“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呢?你看看现在,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…嗯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。名声这种东西,一旦坏了,可就很难捡起来了。”

他伸出手,似乎想拂开我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。我猛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
“你想怎么样?”我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。

西门庆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容终于淡去,眼底浮起一丝不耐烦的阴霾:“很简单。我可以帮你。”他摊开手,姿态优雅,仿佛在施舍莫大的恩惠,“只要你现在点头,做我女朋友。我立刻就能让论坛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消失,还能让赵琳琳她们公开向你道歉。你失去的名誉,我都可以帮你找回来。甚至更多。”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,“比如,你那个在食堂打工的妈妈,工作也可以更轻松一点。你知道,我爸爸是校董。”

赤裸裸的威胁!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。前世被逼入绝境、走投无路的恐惧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将我淹没。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,牙齿紧紧咬住下唇,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。

看着他那张胜券在握、写满了掌控欲的脸,一股毁灭般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。前世被逼喝下的那碗毒药,仿佛灼烧着我的喉咙。凭什么?凭什么重来一世,还要被这样的人渣玩弄于股掌?

“西门庆,”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,却异常清晰,“收起你这套恶心的把戏!你以为所有人都稀罕你家的臭钱,稀罕你这张虚伪的脸吗?做你的女朋友?下辈子都不可能!我宁愿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,也绝不可能让你碰我一根手指头!滚!”

最后一个字,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出来,在空旷的天台上回荡。

西门庆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了。那张英俊的脸庞,如同被打碎的完美面具,只剩下扭曲的狰狞和难以置信的暴怒。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阴鸷得像是淬了毒的冰锥,一字一顿,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:

“好…很好!潘莲,你有种!给脸不要脸是吧?行!我们走着瞧!我倒要看看,你骨头有多硬!你会跪着来求我的!”

他猛地转身,铁栏杆被他撞得发出一声闷响。他大步流星地离开,背影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毁灭一切的戾气。

天台的门“砰”地一声被狠狠甩上。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。一直强撑着的力气瞬间被抽空,我腿一软,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。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,刺骨的寒意。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,牙齿咯咯作响。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,缠绕着四肢百骸。这一次,他还会用什么更恶毒的手段?他刚才提到了妈妈…

前世那碗毒药灼烧喉咙的幻痛再次袭来,混合着今生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,几乎让我窒息。难道无论重来多少次,都逃不过被毁灭的结局吗?

就在绝望的黑暗快要彻底吞噬我的时候,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停在不远处。我猛地抬起头,模糊的泪眼中,映入一个熟悉的、挺拔的身影。

武扬站在几步开外,依旧是那身笔挺的深蓝色学生会制服。他没有立刻走近,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,像一棵沉默的树,替我挡住了呼啸的天台风。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,没有同情,没有怜悯,只有一种沉静的、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力量。

“他威胁你了?”武扬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我耳中。

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,只能用力地点点头,泪水终于失控地滚落下来。

武扬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。“关于论坛的帖子,”他走近一步,声音沉稳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,“我查过了。那个匿名发帖的ID,使用的是校园网内某个公共区域的IP,覆盖范围很大,无法精确定位到个人。手法很狡猾。”

一丝微弱的希望刚刚燃起,又被他接下来的话掐灭。
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看向我,“帖子里贴出的所谓‘日记’截图,背景是你座位旁边的窗户,还有你桌角那块很特别的蓝色墨水渍。这说明,这张截图,极有可能是近距离、甚至就是在你的座位上拍摄的。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在我的座位上拍的?那意味着…那个人,曾经在我不在的时候,动过我的东西?甚至还可能翻看过我的书本?

武扬似乎看穿了我的惊惧,继续说道:“要拿到这种照片,有两种可能。一是有人趁你不在,偷偷翻动了你的物品进行拍摄。二是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如电,“有人用某种方式,远程操控了你的手机摄像头。”

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旧手机,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。西门庆…他完全有能力做到后者!

“现在最关键的是原始证据。”武扬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,“论坛截图可以伪造,但伪造需要原件。那个所谓的‘日记’,无论是纸质的本子,还是电子文档,只要找到原始载体,进行笔迹鉴定或文件属性分析,就能证明真伪。”

他看着我,眼神专注而认真:“潘莲,你仔细想想,最近有没有写过类似的东西?或者,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留下过可以被别人利用的笔迹?哪怕只有一行字?”

我拼命在混乱的脑海里搜寻。日记?我根本没有写日记的习惯!那些露骨的描述,那些恶心的幻想,根本不可能出自我笔下!可是…笔迹?模仿?西门庆为了构陷我,连情书都敢伪造,模仿我的笔迹又有何难?

“没有…我没有写过那些东西…”我摇着头,声音沙哑而绝望,“我的字…他可能模仿…”想到西门庆可能连我的笔迹都细致研究过,只为今日的构陷,一股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。

武扬沉默了片刻,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,仿佛这早在他预料之中。他微微颔首:“明白了。那突破口只能在‘拍摄者’或者‘伪造者’身上了。时间点很重要。”他抬起手腕,看了一眼那块款式简洁的黑色电子表,“根据帖子发布时间和截图内容推断,那张照片被拍摄的时间,很可能是在昨天放学后到今早开课前。这个时间段,教室里有监控。”

监控!我黯淡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光!对!教室里有监控!只要调出监控,就能看到是谁动了我的东西!

然而,武扬的下一句话,却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。

“但问题是,”他看着我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,语气变得异常凝重,“我刚才去安保室调取监控录像。负责监控的老师说…高三(7)班昨天下午放学后到今早的监控录像…昨晚被人为删除了。而且,”他加重了语气,眼神锐利如鹰,“删除操作发生的时间,非常精准,就在今天凌晨两点左右。那个时间段,正常学生根本无法进入安保室。”

凌晨两点!人为删除!精准的时间点!所有的线索,都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指向同一个目标——西门庆!只有他,或者他指使的人,才有可能在那个时间点,动用关系,悄无声息地抹去这关键的证据!

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,被这残酷的现实狠狠掐灭,只剩下冰冷的灰烬。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,再次汹涌而至,几乎要将我溺毙。

武扬看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熄灭的光,沉默了几秒。天台的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,他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在风中微微拂动。他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清晰地落入我耳中:

“删除操作本身,也是一种‘操作’。只要发生过,就一定会留下痕迹。”他的目光越过我,投向远处教学楼的方向,眼神锐利而专注,仿佛在穿透墙壁和距离,捕捉某个特定的身影,“我有个弟弟,在高三(3)班。他叫武松。”

武松?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,瞬间划过我混乱的脑海。一个模糊的印象浮现——似乎是那个在运动会上,扛着班旗跑在最前面,像头小豹子一样冲过终点,引得无数女生尖叫的体育特长生?他…是武扬的弟弟?

武扬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我身上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稳:“他…对计算机和一些‘非正规’的技术手段,有点特殊的…兴趣。尤其擅长数据恢复和追踪网络痕迹。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措辞,“或许,那条被删除的监控录像的‘痕迹’,他能找到。”

一丝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火星,在我死寂的心底重新闪了一下。但旋即又被更深的疑虑覆盖。武松?那个看起来莽撞又热血的体育生?他真的能对抗西门庆那种精心布置的陷阱?而且…他为什么要帮我?仅仅因为武扬是他哥哥?

武扬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,但他没有解释,只是简短地说:“我会去找他谈谈。你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在我苍白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,“先回去上课。什么都别回应。保护好自己。”

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安慰的话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蕴含的沉静力量,像一块压舱石,让我在绝望的惊涛骇浪中,勉强稳住了身形。然后,他转身,步伐沉稳地离开了天台。

空旷的天台上,又只剩下我一个人,和呼啸的风声。但这一次,冰冷的风里,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名为“可能”的气息。

接下来的两天,如同在浓稠的沥青里跋涉。校园里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,论坛上不断冒出的新“爆料”和更加不堪入目的揣测,都像钝刀子割肉。教导处那边,对赵琳琳的处分迟迟没有公布,反而传出消息,说西门庆的父亲,那位校董大人,亲自给学校打了电话“表示关切”。无形的压力像一张巨网,笼罩下来。

武扬也消失了。他没有再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,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。只有偶尔路过高三(1)班,才能看到他埋首于书山题海中的侧影,平静得仿佛那天的天台对话从未发生过。武松…更是毫无踪影。那点微弱的希望火星,在日复一日的煎熬和沉默中,一点点黯淡下去。

也许…武扬只是随口一说?也许武松根本无能为力?也许…西门庆的势力,真的强大到可以一手遮天?前世那种被彻底抛弃、沉入深渊的冰冷感,再次从心底蔓延上来。

这天下午,最后一节自习课。班主任李老师,那个一向和蔼、讲课风趣的中年男人,沉着脸走了进来。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上讲台,而是站在门口,目光复杂地扫视了一圈教室,最后,落在了我身上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,缠绕上来。

“潘莲同学,”李老师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,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疲惫和无奈,“还有赵琳琳同学。你们两个,跟我来一趟教导处。”

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。赵琳琳脸上闪过一丝得意,挑衅般地瞥了我一眼,率先站了起来。我深吸一口气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强迫自己站起来,跟在他们身后。每一步,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
教导处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。教导主任王主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脸色铁青。西门庆竟然也在!他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姿态悠闲,仿佛只是来旁听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。看到我进来,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、冰冷的弧度,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
“人都到齐了。”王主任清了清嗓子,语气严肃,“关于最近论坛上针对潘莲同学的不实传言,以及赵琳琳同学在班级里张贴侮辱性材料的行为,学校经过初步调查了解,现在希望双方能冷静地沟通一下,看看这件事能不能…妥善地解决掉,不要再扩大影响。”

“妥善解决?”李老师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,“王主任,这关系到学生的名誉!怎么能…”

“李老师!”王主任打断他,语气加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现在是高三的关键时期!稳定压倒一切!西门庆同学的家长也非常关心这件事,希望学校能尽快平息风波,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备考!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西门庆。

西门庆适时地站起身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“诚恳”:“王主任,李老师,这件事说到底,可能都是误会,给学校添麻烦了。我和潘莲同学之间…确实有些小误会。我愿意代表琳琳她们,向潘莲同学道歉。”他转向我,微微欠身,动作优雅,眼神却冰冷如毒蛇,“潘莲同学,之前琳琳她们做事太冲动,给你造成了困扰,对不起。希望你能…大人有大量。”

虚伪!恶心!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糖衣的毒药!我气得浑身发抖,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撕烂他那张伪善的脸!

“道歉?”赵琳琳却突然拔高了声音,指着我的鼻子,尖利地叫道,“凭什么我要道歉?她勾引李老师的事板上钉钉!那些日记截图就是证据!王主任,李老师,你们不能因为她成绩好就偏袒她!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…”

“够了!”王主任猛地一拍桌子,怒喝道,“赵琳琳!注意你的言辞!证据呢?你口口声声说证据,拿出铁证来!”

“证据?”赵琳琳被吼得一缩,随即梗着脖子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蛮横,“证据都被她藏起来了呗!或者早就销毁了!但论坛截图大家都看到了!那就是她写的!西门学长都说了,是她对他求而不得,才故意写那些东西恶心人、转移视线!”

西门庆适时地露出一丝“无奈”的表情,耸了耸肩,仿佛在默认赵琳琳的指控。

教导处里一片混乱。王主任的呵斥,赵琳琳的尖叫,李老师愤怒又无力的辩驳,西门庆无声的施压…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像一张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网。我站在那里,像一个被剥光了示众的囚徒,承受着所有的恶意和审视。西门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我的脖颈,缓慢地收紧。他那无声的唇形,清晰地吐出两个字:“求我。”

求他?像前世那样摇尾乞怜,然后走向万劫不复?不!绝不!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,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。

“我没有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,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尖锐变调,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。泪水汹涌而出,但我死死地瞪着西门庆那张虚伪的脸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血珠:“我潘莲,没有写过那些恶心的东西!更没有勾引过任何人!你们这是污蔑!是栽赃!是西门庆指使的!要证据是吗?好!你们去查!去查是谁删了教室的监控录像!去查那个发帖的IP!去查啊!”

教导处里一片死寂。所有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。

王主任脸色铁青,嘴唇哆嗦着:“潘莲!注意你的态度!你这是污蔑同学!你有什么证据说是西门庆同学指使的?”

“证据?”我惨然一笑,泪水模糊了视线,指向西门庆,指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,“证据?证据就在他手里!被他抹掉了!被他用他家的权势压下去了!你们敢查吗?”

西门庆脸上的“无奈”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冷。他微微眯起眼,看着我,仿佛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。

“够了!”王主任再次怒喝,彻底失去了耐心,“潘莲!你情绪太激动了!看来今天谈不出结果!这件事,学校会继续调查!你们都给我回去!写检讨!深刻反省!在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之前,谁也不准再在公开场合议论此事!否则,一律严惩不贷!”

冰冷的宣判。和稀泥。息事宁人。在所谓的“稳定”和权势面前,真相和我的清白,一文不值。

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麻木地转身,推开教导处的门。门外,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小群“恰好”路过的学生,他们举着手机,摄像头如同无数黑洞洞的眼睛,贪婪地对准了我泪流满面、狼狈不堪的脸。

“出来了出来了!”

“看!哭得多惨!心虚了吧?”

“啧啧,还嘴硬呢,都被叫到教导处了…”

“听说她还想反咬西门学长一口?脸皮真厚!”

刺耳的议论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,像无数根钢针,狠狠扎进我的耳朵。世界在眼前旋转、扭曲,只剩下那些冰冷的镜头和充满恶意的面孔。前世被浸猪笼时,岸边那些冷漠、唾骂、扔石头的看客的脸,与眼前这些举着手机、满脸兴奋的脸,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在一起。

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。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,双腿一软,我再也支撑不住,靠着冰冷的墙壁,缓缓滑坐到地上。绝望的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,彻底淹没了头顶。这一次,真的逃不掉了吗?无论重来多少次,都注定要被碾碎在这肮脏的流言和冰冷的权势之下?

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瞬间,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,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惊雷,骤然在嘈杂的走廊尽头炸响:

“让开!”

人群被一股力量分开。武扬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。他走得很快,深蓝色的学生会制服外套在快步行走中带起利落的风。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沉静,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刀,带着一种罕见的、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,直直地扫过那些举着手机的人。被他目光扫到的人,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放下了手机。

然而,他并没有立刻走向我。他的目光,越过混乱的人群,落在了走廊另一端。

一个身影正逆着放学的人流,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跑来。他很高,很壮,穿着红色的篮球背心,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贲张有力,跑动时像一头迅猛的猎豹,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气息。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,几缕桀骜不驯的黑发被汗水打湿,贴在饱满的额头上。正是武松!

他跑得飞快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、小小的U盘。他冲到武扬面前,猛地刹住脚步,胸膛剧烈起伏着,汗水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滚落。他看也没看瘫坐在地上的我,也完全无视了周围无数道惊愕、探究的目光,径直将那个小小的U盘塞进武扬手里。

他抬起头,那双遗传自武扬的、此刻却燃烧着野火般光芒的眼睛,直直地看向他的兄长,声音洪亮、清晰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瞬间盖过了走廊里所有的嘈杂:

“哥!西门庆删监控的视频,我弄到了!全在里面!”
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8:21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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